“但凡有得选，我大约，永远不会看你一眼吧。”他睫毛低垂下去，好看的眉头死死地锁在一起。
这话比任何，拒绝的话还要残忍。
程璇玑瞳孔收缩，眼里迸射出滔天的怒意，“是不是因为甘晴！”她的声音尖利又怪异，似小兽的呜咽。
权修竹不再回答，更不再看她，整个人像极了一尊雕塑，他漠然而坐，仿佛这世上，再也没有能令他动容的东西。
比激怒更伤人的，便是视若无物。
程璇玑觉得自己不顾一切从哲圣手下逃出来，又千方百计地接近修竹，像是一场笑话。
她的眼神空洞似无物，“啊，”她轻声地呼吸，“呼。”
“咯咯。”
无言偷偷用余光，一直看着她的表演，不得不说，明微是一种很有天赋的人，而且，她的理解，比无言教的还要深切。
沉默了片刻。
明微有些忐忑，轻声问道，“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她从小被母亲训练着表演，自然也顺理成章地报了表演系。
母亲的评价，一向都是严苛的，总能挑出些毛病来。
艺考时，老师的评价很简短，更多的是评分。
这是她第一次，期待听到另外一种新的评价。
心里自然是隐隐期待的。
“很棒。”无言低声说道，“我们俩的配合，很完美。”
“......”她心里高兴着，嘴上还是有些不信，“无言，你不用哄我开心，有什么不足都可以看说出来，我接受得了。”
“演得，如果我是权修竹，会答应跟你在一起试试。”
很奇怪的评价，她很开心。
那说明，程璇玑至少被他所理解了，她的歇斯底里，她的疯狂执着，至少被剧里扮演男主的无言看到了。
程璇玑，很庆幸。
“其余的，就不用再演了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连转变都掌握得这么好，黑化，哪里又难得倒你呢？”无言宠溺地摸摸她的头。
明微沉浸在被夸奖的喜悦中，感觉到头上手掌的温热，咬了咬唇，“嗯，那你早点休息。”
无言一走，潇潇就蹦跶着从自己的房间里窜出来，“他足足等了你两个小时呢，之前我还以为无言是比较高冷的人，没想到他这么热心。”
“从你电话通知我，到我回去也就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吧。”
“无言早就进了我们房间，就定定地坐在客厅等着，怎么问都不说话，我还是问了徐温，才知道原来你们约好了要对戏。”
等了两个小时。
“好啦，睡觉了。”明微没什么反应，自顾自地回了房间。
潇潇看着她好像没什么波动，在心里替无言道了声遗憾，太难了，明微太过清醒理智，她只看重自己的事业和发展，好像无心感情呢。
第二天。
明微容光焕发地出现在剧组，今天的戏她很有把握，心里也安定几分。
孔导照例先把人聚在一起，稍微讲了一下戏，重点叮嘱了明微，“今天算是你的重头戏，要加油。”
“好。”
“演得不好也不要紧，到时候会不断给你调整。”
余林果轻笑，心里乐开了花，“呵，原先演的就是一个绿茶，今天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反派，反派嘛，再好看都只会遭观众骂。”
之前有个三线女演员，接了一个恶毒女三，直接被骂得怀疑人生，关停了微博评论和私信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被那个角色的阴影覆盖，难以翻身。
这个明微，整天跟苏诺和无言关系很好地在一处聊天，又衬托得自己相貌平平，早看她不顺眼了。
“那我们开始吧。”孔导大手一挥，工作人员早在他们开会前就准备好了。
场景幽暗的空间里，程璇玑波浪卷发妖娆性感，艳烈红唇似鲜血，她面上若有似无的笑容，更平添了几分邪魅。
这一场戏，昨天才和无言排过，“明微，你可以的。”她在心里为自己加油。
......
“卡——”导演看着监控器里的两人，还久久回不过神来，“很好，情绪饱满，下一场。”
纵是一向对明微议论纷纷的那些人，也惊讶于她的爆发。
“这还是程璇玑吗？”
“她的痛苦和难过与昏暗环境中的美艳绝伦相称，连我都开始同情她了。”
潇潇混在人群中，自然是听到了这些称赞，她抱着防晒喷雾和遮阳伞，满怀期待地等着明微下了戏，要把这事儿告诉她。
小蓉也蹭在潇潇身边，“潇潇姐，我觉得明微姐和无言好般配啊。”
潇潇连忙捂了她的嘴，四下看了看，“不能乱说。”
小蓉扑闪着眼睛，点点头。
“好了，下一场继续，甘晴来救援，程璇玑出去阻拦，两人发生冲突，打耳光的时候记得借位。”
剧本上，自然是甘晴打程璇玑了。
甘晴身后跟着的正是哲圣以及随他而来的手下，众人将程璇玑团团围住，“交出权修竹。”
哲圣看她一副低落的模样，被围住的时候头都不抬，挥手让众人退散，“你们进去找吧，这里不需要人。”
片刻时间，偌大的空地上竟只剩三人。
周身黑压压一片复而变得明亮，程璇玑这才抬头看过去，她的眸色深黑，再看不出任何情绪，脸上夸张浓艳的妆容将一张脸衬得清冷似冰雪。
“你竟然抓了修竹，你口口声声说爱他，结果就是这样对他的吗？”甘晴一路上沉默着压抑住的情绪，在看到她这幅模样的时候，彻底爆发了。
余林果隐隐有些喜欢上了无言，对明微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亲近不免带了几分嫉妒，这场戏也算带了些本色出演的意味，所以自然无比。
程璇玑只看得到她的嘴一张一合，所有话都入不了耳，所以没什么波动，只自顾自地想着自己心中所想，甚至浅浅地笑了，“他要是看到你，该多开心呀。”
甘晴懒得再理会这个疯女人，一巴掌打了上去，随后往仓库里走，要去找权修竹。
这一巴掌借了位，拍得自然无比。
明微却当众怔住了，她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演了，心灰意冷的程璇玑生生挨了这一巴掌，羞愤而逃。
